【叶蓝】焉得书剑解红尘-15
*本章马上完，关于双花的故事会单独出番外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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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族姊妹长篇 【喻黄】归来君山似浮槎 戳 @顾一 [今天的阿辞更文了么]
西魄之金章：
15.
叶修仍想着方锐的话，不知觉间日头已经落西。夜里的凉气开始泛上来，蓝河就陪着他坐在院子里，石桌上简单放着两壶小酒，几碟小菜，他喝得兴起，隐隐就觉得时光驻足，似乎回到很多年前。
即使选择不同，他也还是不懂，为什么魏琛会选择苻水。
夜色清冷，月华照在皑皑白雪之上，更显皎洁。蓝河皱眉看着，但见男人心事重重，也不好阻止，只好陪他一块喝，谁知道酒杯刚凑到嘴边，就被一只手拦住。
“小孩子喝什么？”叶修看着他，那双眼睛里似有雾气，缭绕看不清楚。
蓝河觉得只那双眼睛就要醉了。他一把拍开那只手，把杯子里面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入喉，烧得他肺部似有火烧。又诡异地不想在叶修面前表露出来，于是自己跟自己较劲似地撑着。
咚的一声，是肉体和石桌相撞的声音。叶修无奈地看着面前一杯倒的少年，夜风乍起，无奈只得将他打横抱起，打算送到屋里去。
谁知刚刚抱起，怀里的人便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潋滟，在月华下更添朦胧水汽。少年的面色潮红，只穿了件睡袍，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双手不安分地抓来抓去，把胸前的衣服蹭开了大半。
他的手抓来抓去，似乎在找一个支力的点，在叶修身上摸摸索索好一阵子，却莫名地撩起了后者的心火。叶修只觉得有种很陌生的感觉，像是有一星火苗在心底点燃，然后那火迅速壮大燃烧，席卷全身。明明是冬日正冷的天，他却感觉整个人都热出了薄汗，抱着蓝河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蓝河此时的脑子则晕乎乎的。他一会觉得自己在格尔瑞宫殿，自己坐在地上，身后是关着叶修的囚室。一会又觉得他们在曈胧岛，四周飞扬着熟悉的歌声和祷告，白鸟从天际滑落，叶修单膝跪在他面前，吻着他的手背。
他没有关于叶修的记忆，这些片段却不由分说钻入他的脑海，勾起久远的怀念感。虽然只是零星的些画面，却让他从心底生出某种珍宝失而复得的喜悦。
近在咫尺的叶修轮廓放在蓝河的眼里就好像被水晕开，模糊不清。于是他开始挥着手试图让视野变得明朗，见不奏效，又开始改变方针，伸长了脑袋往叶修面前凑。
叶修的双手都忙着箍紧蓝河，他的身体像是有火在烧，整个人都心烦意乱的不行，蓝河又这样不安分，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张脸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不远处忽然燃起火光，紧接着是慌乱的脚步声，嘈杂的人群来来往往，警戒的铃铛震的人头脑嗡嗡作响，蓝河一下子清醒起来，叶修把他放下，看向那骚乱的来源。
那里，火焰已经烧红了半边天空，像是旭日东升般壮观。无数的脚步声，警铃声，女人和孩子的叫声，混杂着有人高声的呼喊：“百花入侵了，百花入侵了！”
浮玉阁外栽十里枫林，里面设了阵法无数，外人不能抵，百年相安无事。是以当警铃响起，大多数人仍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叶修飞身掠出院门的时候，外面呈现几乎等同炼狱。火光冲天，冬季天寒，煤油的味道熏得人几乎要昏死过去，破败的兵刃落在泥土里，远处传来低声的啜泣，戛然而止在呼啸的夜风里。
他一眼就看到了张佳乐。那个人实在是太过显眼，大红的衣服飞扬，像是绽放的花朵翩然落在这一方庭院。他大致扫了眼，没有看到孙哲平，便直接朝着张佳乐的方向飞身而去。
长剑携着厉风撕裂黑夜，对方的反应也不慢，两条极细的铁丝如箭一般自袖口而出，锋利无比，叶修的袖子被堪堪碰到，瞬间便切下来大片。
对方的样子和他们之前见到的很不一样。那双眼睛里暗沉沉的，丝毫没有往日的神采。那铁丝从他袖口的铁环扣里飞出又收回，张佳乐的脸上自始至终都平静如一汪死水，像个精致的假人。
他的腰间，那金色的玉佩随风而摆，光芒愈盛。
叶修啧了一声，皱眉看着面前的人毫无光彩的双眼，想来他的神智已经完全被西魄之金控制了。千机伞和伞柄中的剑被他一左一右握在手里，夜风被火烤的干燥，他忽然笑起来：“张佳乐……”他说这话，一只手伸出扣住他的肩膀，随即足尖发力向后一扭：“难为孙哲平这么多年护着你，你就这么恨他？”
那双暗沉沉的眸子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略微恢复了点光彩，但也只是一瞬，那黑色如墨水般铺天盖地地吞噬了那一点萤火之光的神采。张佳乐仍是面无表情，铁丝从袖中飞出，逼得叶修放开了他的胳膊。
黑夜里传来叶修轻微的笑声，千机伞变成长枪形态，直直朝着张佳乐而去。张佳乐本能阻挡，铁丝掠过长枪的瞬间那枪却忽然从中间断裂，变为双棍，他的身法极快，眨眼便已经到了张佳乐的身后，铁丝被棍子缠着收不回来，而叶修的手已经扼住他的咽喉。
一丝细微的声响撕裂长空，叶修回头，看到一柄短匕首直直朝着自己而来。黑刀黑鞘，三寸有余，手柄处刻着耶阿特的家徽——荆棘蔷薇。他打落那匕首，看到不远处的蓝河站在那里，目光死寂如同冰冻的雪原，泛不起一丝涟漪。
叶修仍在发呆，孙哲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挪到了蓝河身后。他的手极快地扣住蓝河的脖子，掌作刀状劈下，那人瞬间便没了意识。
他抱着蓝河瘫软下去的身体，冲叶修喊道：“我们做个交换。你放了他，我就把这个少年还给你。”
叶修的手仍扼在张佳乐咽喉处，看向孙哲平的方向冷笑：“苻水的人跟你说了什么？龙血可以救他对不对？现在方锐被那群人带走了，你难道还相信那些人所说的？”
孙哲平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我第一次见张佳乐，就知道他的精神已经被西魄之金侵蚀的很严重。那么就很奇怪了，西魄之金以人的恐惧为食，被侵蚀地那么严重的张佳乐，怎么可能有能力进行每月一次的狩猎？并且既然是猎物与狼的关系，凭你们浮玉阁在衡献城的势力，又怎么可能任由他作乱这么多年，还有了自己的组织百花。”叶修的声音淡淡的：“烁金之毒本就是你下的，为的是把我们留在这里。因为你也察觉到了，这样下去张佳乐会完全被西魄之金所侵蚀。”
他看着被自己扣住咽喉的男子，后者的眼睛仍旧暗淡没有一星光亮：“可你还不明白么？苻水的人自始至终都在骗你。他们只是要从你手中获得龙，龙血不会拯救生命，他只会诅咒人，把人变成怪物。”
风呼啸着吹过，火苗舔舐过孙哲平的衣角，被他利落的割下扔在空中。他的唇抿得紧紧地，眼睛盯着叶修，将整个人都紧绷成了一柄刀。良久，他才长长舒了口气：“你说的都对，只要能救他，我什么都无所谓。”
正当此时，叶修忽然感到扣着张佳乐的手一阵疼痛。他转过头，那金色的玉佩在夜空中闪着光，张佳乐的铁环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铁丝掠过叶修的手掌，撕开无数皮肉。
那些铁丝缠绕着将张佳乐包围，形成坚不可摧的屏障。他忽然极快地闪身到孙哲平身旁，细细的铁丝朝着蓝河的心脏呼啸而去。
叶修仍在半空，孙哲平猛地转身，手中重剑刺出斩断那迎面而来的铁丝。张佳乐暗沉的眼里竟似有光亮燃起，他的语调哀伤：“你又要选择别人了吗？”
那眼睛里的哀伤如此真实，像一柄利剑刺中了他最脆弱的部分。无数的回忆呼啸着冲破孙哲平的脑海，禁锢着他的灵魂。孙哲平感觉头像是被万蚁啃噬地疼，心脏的地方冰冷刺骨，往事一层层浮上心头，是他怎么都不愿意回忆的曾经。
漆黑的铁牢，温暖的手，以及……刺破心脏的刀……
他整个人都跪了下去，一向强硬的人忽然间就溃不成军地把头埋在怀里。张佳乐眼里的光再次熄灭，他的嘴角扯出一个及其诡异的笑容，铁丝再次朝着蓝河刺去。
一柄长枪轻飘飘挑起腰间白玉蹀躞的带子，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金色的玉佩已经被叶修攥在了手里。那玉陡然被人抢走，忽然暴涨出剧烈的光芒，叶修只觉得眼前一片金色光芒耀眼，整个人都被那光芒吞噬，在光的最中心，站着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