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蓝】焉得书剑解红尘-07
*仍旧是累死累活的更，要开新地图啦。
*人族姊妹长篇 【喻黄】归来君山似浮槎 戳 @顾一 [今天的阿辞更文了么]
07.
外面是湛蓝的天空，风吹得温和安逸。他们的身后那山轰然倒塌，土块崩落，碎石翻滚，巨大的声响回荡在天地间，显示着自然最后的神威。几人好不容易行至一开阔地带，叶修抱着蓝河奔波太久，正欲放下他，却感到身侧忽然伸出一只手。
他整个人在山洞中消耗了太多体力，那人的身手又极快，是以他竟眼睁睁地看着蓝河被白峡夺走，口中喂了什么东西，然后反手又被推回叶修的怀里。
变故陡生，叶修只顾得接回蓝河。白峡无谓地耸肩，抢在他前面开口说：“不用谢我。他的‘生’气被夺，只能靠东魂之木的力量暂时养着。”
“我听说你被囚禁在曈胧岛。”叶修终于开口，他那个瞬间确实看清楚了白峡喂给蓝河的东西，是东魂之木的精气所凝练成的丹。不管怎么说白峡这次救了蓝河是事实，东魂之木为他所得，他本不必如此大方拿出来。
“一群老家伙而已，就凭他们也想困住我？做梦。”他的脸上写满嘲讽，但也只是一瞬，便收敛了神情指着蓝河：“不管怎么样，他身上流的也是耶阿特皇族的血。四封印还有三个，你们最好抓紧了，东魂之木那点木之精气，可撑不了他太久。”
蓝河觉得眼前是无边的黑暗，那些沉重的黑暗像是有实体般压着他让他动弹不得，混乱之际有许多破碎的景色从眼前走马观花地闪过。
暗无天日的牢房，严苛到极致的训练，充满药味的屋子。
一个人牵着他的手，阴影从上面洒下来，他努力仰起头也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只听到他冰冷机械般的声音：“阿妍，你将会是我们最得意的作品。”
黑暗里门猛地被破开，屋外光芒万丈。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小蓝……醒醒小蓝……”
他睁开眼睛，劈头盖脸地就看到叶修放大的脸，心脏又不争气起来。叶修见他醒了，把一碗小米粥放在他面前：“醒来就趁热喝了吧，就会给人添麻烦的小鬼。”
蓝河闻言顿了顿，把脑袋缩在被子里，闷闷道：“对不起。”
叶修本来也只是顺口揶揄，却没想到蓝河真的认了真，反而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手忙脚乱端起粥，塞了口到蓝河嘴里：“道什么歉，我是你哥，你不给我添麻烦给谁添麻烦？”
放在平日，蓝河听见这番话免不了又要开心一小下，但此时听见那句我是你哥，又莫名觉得不爽起来。他闷不做声吃粥，叶修敲敲他的脑袋：“你又怎么了？”
蓝河不说话，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叶修却忽然想起些什么，面色阴沉地坐在边上，手敲打着桌子边沿：“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姑娘？”
蓝河愣了会，等到想起他说的是谁，才忽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说起来他们去山上前遇到的那个女子，叶修不提还好，提起来蓝河不免隐隐有些担心：“她没事了吧？”
“她好得很。”叶修用手支着头，然后微微愣了下。好像也发现自己这气来的莫名其妙，他缓和了口气：“她先前只是受了东魂之木精气的影响，又被戴妍琦控制。出现龙鳞不过是引我们过去的幌子，戴妍琦的真正目的是从囚禁着她的笼子里逃出来。”
叶修把粥塞到蓝河手里，自己则坐到一边开始沉思。他有些不明白，蓝河自小跟在他身边，是他看着长大的，之前从未想过以后会分开的事情。如今才突兀地发现，自己似乎对这个孩子，不由自主地管的多了些。
他想起之前那个吻，虽然是为了用自己的血护住他的心脉。可是赠血的方式有千千万万种，自己却偏偏选择了最为暧昧的一种。他想到这，抬眼看到蓝河正缩在被子后面，冒出个尖尖的脑袋，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叶修揉了揉额头，尽力抹去那些纷杂难懂的思绪，下定了决心般轻声道：“你也不小了，有喜欢的女孩子实属正常。”
“并不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蓝河连忙反驳，看见叶修的目光瞥过来，又心虚地低下头：“所以……”
“是谁？”叶修心里咯噔一下，看见蓝河欲言又止的表情，心情越发地不好起来，面上却装的平静大度：“龙族寿命长，如果对方是人类，你还是趁早放手吧。”
蓝河的眼睛四处乱飘。
叶修见他不答，估摸着对方约莫也是龙。两人流落东陆多年，他怎么不知道蓝河什么时候接触过其他的龙？难道是肖时钦？
他想起肖时钦的样子，觉得那人确实长了副好皮囊，只看外表简直就是个标配小白脸。越想越觉得可能，毕竟留在东陆的龙少之又少，蓝河见过的一共也就那么几个，这么一想通，叶修就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去他妈的小白脸，哥哪里不如他帅？
戴妍琦在山洞崩塌之际趁乱逃走了，肖时钦在那之后告辞说有要事，也匆匆离开。蓝河和叶修就住在肖时钦在燕的宅子，等到蓝河的身体刚恢复地差不多，叶修便迫不及待地拉他上路。此刻正是清早，蓝河跟在他后面睡眼朦胧，哈欠连天：“我们要去哪里？”
“去聂阳。前阵子收到消息，聂阳那边似乎有西魄之金的消息。”
“西魄之金？”
“也是四封印之一。”叶修叼着烟卷，看他一眼：“先皇当年设下四封印，分别位于东南西北，取金木水火为眼。东魂之木，西魄之金，南神之火，北精之水。”
蓝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聂阳位西，我们取道漓江便好，干嘛要绕路过天子城呢？”
“燕王大军西进，欲从尧光山脉破襄，胶着在那里已经有些时日了。”叶修百无聊赖地走在前面：“我来的时候听说燕派使臣前往天子城，想从那里借道，我们可以去凑个热闹。”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蓝河苦着脸，大清早被抓起来赶路实在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我们的任务不是找封印吗？”
“是没什么关系。可你毕竟是耶阿特皇室的人，东陆的大局还是知道点的好。”叶修耸耸肩：“他们要是真的乱的不可收拾，到时候我们重回东陆会方便不少。而且白峡……”
“白峡怎么？”
“没什么。”叶修摇摇头，高深莫测地看着他：“总之东陆的情况你还是多关心关心。我们取道天子城只是路过，真正要带你去的地方是上邺。”
蓝河听到上邺的时候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那是让所有的龙族都铭记的，浸泡着耻辱与鲜血的城市。
他们抵达上邺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这座曾经属于龙的最辉煌的城市如今略显荒凉。笔直的街道上空旷寂寥，两人并肩走在这座完全用石头建造的城市中，月把影子拉的老长。道路的尽头矗立着曾象征耶阿特威严的尖顶塔楼，月高悬在天空，整个城市都浸润在这清冷的光中，像是霜雪落满街头。
叶修遥遥指着尽头的塔楼：“那就是你们曾经的住所。七十三层象征着皇族的威严，人类占领了这里后给它起名摘星楼，把它作为胜利的象征供往来的人参观，格尔瑞宫殿就在塔楼的后方，那里埋着龙族的勇士，应龙的骨骸。”
五十年前的那场大战，蓝河尚小，是以他并没有亲眼见过当年上邺的战场如何惨烈。只是当时的应龙几乎全部葬在这里，单凭想象似乎也不难勾勒出那血流漂橹的一角。这样想着，他似乎又能听见属于龙族的那古老的歌谣，这些龙骨葬在人类的土地，身边没有同伴，没有亲人，他们甚至听不见来自故乡的歌，四下里只有无止境的人类踏过埋葬着他们骨骸的泥土，来嘲笑他们曾经的荣耀。
话语间他们已经走进了摘星楼，从脚下看上去这冰冷的建筑如铁铸的长枪屹立在上邺的心脏。月光流淌下来，从那上面隐隐传来歌声。叶修和蓝河都是一惊，没想到在这长夜里，竟然也有人同他们一样跑来龙族故土。
他们两人并肩而上，塔楼里的装潢仍旧留着旧日龙族的风格，红色的地毯铺在白玉的阶梯上，大厅里的神像双手抱在胸前，悲悯地注视着进来的每一个人。他们沿着阶梯拾级而上，没多久就看到一个人沐浴着月光，单脚搭在窗台上，正静静望着窗外，见到叶修他们上来，也不诧异，反而打起了招呼：“能在这里相遇二位，也算是缘分。”
东魂之木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