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蓝】焉得书剑解红尘-11
*空调wifi是一切堕落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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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族姊妹长篇 【喻黄】归来君山似浮槎 戳 @顾一 [今天的阿辞更文了么]
西魄之金章：
11.
邱非跟叶修大致说了衡献城里的事。大概从五年前开始，张佳乐带着他的百花出现在衡献城里。他们每逢初五狩猎，那些被掳去的猎物往往过不了几日便会被发现在荒郊野外，割喉致死，尸体已僵硬多时了。
没人知道他们怎么会出现，又为什么会出现。后来浮玉阁的人见不惯那些家伙为非作歹，便自愿担任起了保护猎物的责任。
狼猎杀猎物，而猎人猎杀狼。
叶修头疼地听着这诡异的游戏，觉得脑壳嗡嗡作响。
“聂阳王不管么？这衡献城里的官府人员难道都死完了？”
“就像你说的。”邱非耸耸肩：“赶来上任的官员都活不到府邸便死了，这里从此成了三不管地带。”
“百姓就不知道往出逃？”
“百姓多恋故土，况且他们每月杀的也不过区区数人，多是不懂规矩初入衡献的，反倒是本地人很少被杀。”
“……”
你们这群人真会玩。
阁里大部分人都出去狩猎了，偌大的浮玉阁空荡荡的。叶修七拐八拐回到蓝河所在的厢房，少年仍是安静地躺在床上，如每个夜晚安然入睡一般平和。他拿了火油点起灯，昏黄的火光照在小小的屋子里，映得榻上人的苍白的脸终于带了点血色。
龙族体质不似人类，甚少生病，是以蓝河从小几乎从未让他操心过。他低着头，思绪又飘到很久很久前，那时候龙族已全面败退，正准备渡海远赴瞳孔岛。他身受重伤，浑身是血地被关在格尔瑞宫殿后面的监牢里。
那些人杀不了他，于是秘密把他的行踪泄露给了龙。
幽暗的监牢里充斥着腐朽发霉的气息，四下里都是漆黑一片，叶修什么都看不见，但他仍能想象出天花板的样子。在上次他们送水进来的时候他曾借着油灯短暂地观察过这里，依稀还能记起墙壁是暗红色的底色，上面布满了凹凸的碎石。这里没有窗户，没有床，只有一扇厚重沾满铁锈的门。他晃了晃早已僵硬的脖子，靠着墙壁坐在干草铺成的简易床铺上。
从他被关在这里，已经说不上过去了多少天。叶修垂着头，长时间的镣铐束缚让人的精神和体能都达到了极限。最初的两天他还能依靠感觉大致地判断一下时间，但那样的日子并不长，没几天他就感受到体力不足的晕眩与乏力，到最后他的意识都开始混乱。
他不知道那些龙打算如何，作为铁浮屠的首领，落在龙的手里本就是必死无疑。毕竟他们前阵子才在上邺绞杀了十五应龙，要知道应龙罕见，每个都是龙族中举重若轻的存在。叶修不惧死，但此刻他并不想死。
如果他死了，要怎么为那些故人报仇呢？
于是他尽可能躺着不动保存体力以便于自己不那么快的死亡。这里黑夜和白天都没什么区别，暗黑的牢底只有人来的时候才会有些微的油灯勉强视物，更多的时候则是一片漆黑，睁眼和闭眼都没什么分别，渐渐地他也就开始分不清醒着还是再梦里。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的时候他正在半梦半醒间，恍惚中以为又是自己出现的幻觉。直到古老的铁门吱呀一声打开，刺耳的摩擦声刺激着他的神经，他们提着盏油灯，光很微弱，但对于长时间沉浸在黑暗中的叶修仍显刺眼，唯一的好处是这光稍稍地让他的意识清醒了一些。他勉强抬起头，模糊中看到进来的是个小小的身影。
那孩子走进，看着他身上已经溃脓的伤口，小小的眉毛皱起来：“你很疼吗？”
叶修见是个走路还不稳的小崽子，实在懒得搭理他，那小崽子却不依不饶：“呀，你流血了。”
叶修睁开眼睛，他的身上大大小小伤口不计其数，借着这点光实在不知道是哪处伤口不小心又崩开了。他于是重新闭上眼睛，跟这小崽子说话纯粹浪费口舌。
“喂，拉法埃洛·耶阿特大人在问你话呢。”似乎是对于被人无视这件事很不满，那小崽子的声音继续传来。
黑暗中叶修感觉到有个温暖的小手掌扯着自己衣服，能冠以耶阿特的姓氏，来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小人物。他抬起头，无语地看着这个仗着自己个子太小灵活地穿过层层的铁栅栏进到牢里的家伙：“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不知道你是谁，对我来说不重要。”那家伙小大人似的昂首挺胸站在黑暗里，叶修没有接话，脑海里心电直转，思索着如果他在这里擒住这个小崽子用来威胁龙皇，活着逃走的机会能有多少。
见叶修没有反抗，于是这小家伙自作主张地开始拿什么东西在叶修身上涂抹起来，就像小孩涂鸦时那样乱抹一气，语气却故作老成地说：“这是我们秘传的伤药，父皇心疼我才给了我这么一瓶。”
从伤口处传来冰冰凉凉的感觉，他开始仔细打量起面前的小崽子。昏暗的光线下能看清的着实有限，只觉得这孩子笼罩在模糊的光晕里，胸前那象征着帝国的烈火蔷薇怒放着，像是神降临下世间。
他被关在监牢里十七个月，包括龙族撤回曈昽岛的时候也没忘了他，那小崽子经常会来看他，是他在这长久的黑暗与囚禁中能保持意识不至于疯掉的唯一支柱。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有星辰在闪烁：“你放心，我会救你出去的。”
叶修笑笑，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十七个月后他被带到皇的宫殿之下，老龙皇和各路贵族都在，广场中央是个偌大的高台，大理石的女神的雕塑在阳光下闪着圣洁的光。高台两边放着阴森森的兵器架子。叶修只一眼就看到了那小家伙，他穿着贵重的黑色礼服，胸前的蕾丝边精致无比，老龙皇的声音响彻大殿：“神喜得胜之人。”
一个身材魁梧的人率先从兵器架上拿了把砍刀跳上高台，叶修这才想起龙族向来尚武，那小崽子之前一直说要救他，自己却从未放在心上，没想到他真的为自己争取来了比武审判的机会。
“胜利会永远站在无罪者身边。”
兵戈相接，那人力气颇大，且叶修被关十七个月，体力大不如前。在一番艰难的斗争后，他终于是险险赢得了审判。穿着白袍的主教为他祷告无罪誓词，洗礼过后那孩子跳下来，亲手为他摘掉身上的镣铐。
“你要离开了吗？”孩子的声音有些伤感。
叶修却笑了笑，执起那稚嫩的小手吻在他的手背，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节：“不，我将永远伴随您左右。”
一阵风吹得灯火摇晃，叶修关进了窗户，回过头来才发现，方才未曾注意到，蓝河的衣服里，什么东西露出了一角。他走过去小心翼翼把那东西抽出来，发现是几张纸，上面涂涂抹抹的都是叶修，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偷偷画的，各种各样的他，倒都是栩栩如生，看得出下笔之人的苦心。
叶修不自觉勾起嘴角，自己偷偷藏起来一张，将其他几张纸整整齐齐叠好，重新塞入蓝河怀里，评价道：“画的还挺好。”
他摸到腰间玉萧，又想吹起来。这乐艺是他跟在蓝河后旁听的，当然后来老龙皇拜托他每日天不亮在蓝河屋外吹奏逼他儿子早起这些事，都是后话了。一曲碧海潮还未吹完，就听见榻上的人气若游丝地哼哼：“请住手。”
叶修惊诧，没想到自己的乐艺还有此等作用。那双冰蓝色的瞳孔在眼前缓缓张开，蓝河的嘴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外面弯月如刀，叶修连忙俯身凑近，只见床榻边的人微微皱起眉毛，眼中满是迷惑。
他开口，一字一顿地：“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