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蓝】焉得书剑解红尘-22
*每天只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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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族姊妹长篇 【喻黄】归来君山似浮槎 已经完结。 by 顾一
22.
这声音其他人不知道，叶修却是和魏琛同时叫出了名字：“方锐？”
黑影点点头，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抹了把脏兮兮的脸，令上面的灰尘分布更均匀了些，没好气地道：“下手真他妈的狠。”
“哥见你两次，一次比一次惨。”叶修不以为意地撇嘴：“我听说你也被感染了？不是说那啥，感染的人都会变成白痴么？我看你这表现跟平时也差不了多少啊，好像还比以前机灵点了。”
“滚滚滚滚滚滚滚。”方锐毫不客气地连送了叶修七个滚。他起身打量了会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再跟进来，转身就要走：“你们没事的话赶紧离开吧，趁着还可控。不然等那群家伙出来，想跑也没地方跑了。”他指指魏琛：“你知道路，赶紧带着这群人走。”
叶修恣意地靠着蓝河：“废话少说，肖时钦在哪？今天我要把你们都带出去，谁都少不了。”
方锐听见这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耗子跳起来，指着魏琛：“你没告诉他们情况恶化成什么样子了？好不容易逃出去，又回来送死？还带一群垫背的。该说你们一个个是天真呢还是蠢呢？”
他的神色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在昏暗的光线下那双眼睛尤其亮的可怕，从那里面散出的目光刀子般如有实质，冷冷扫过众人：“这里有我和肖时钦就够了，你们几个哪来的回哪去，别来捣乱。”
魏琛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老神在在靠在墙上，自从遇见叶修，他以前那种风骨似乎又逐渐回到了这干枯的躯体里。失明后的耳力极好，他用拐杖一指叶修的方向：“我也没办法，这货以前是我上司，他走我就走。”
“你得相信我，方锐。”叶修接过话头，他知道方锐也是不想他们涉险，说明这次的情况真的很严重，严重到方锐压根不相信他们能把他救出去。
“何况我还带了另一样东西。”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匣子，晃了晃：“南神之火。”
方锐沉默，可叶修看的真切，那双眼睛看到装火的匣子时候分明闪烁了一下。
“原来是你丫偷得？”魏琛抄起拐杖就要抽叶修，手到半空又忽然颓然落下，他顿了许久，就保持着那个姿势，手摸上自己被绸布覆盖的眼睛，又摸向拐杖，然后像是才想明白，整个人重重地朝背后的墙砸上去。
“罢了，罢了。”他一个人靠在哪里，弯起嘴角，露出某个称不上笑容的神情，那身影看起来单薄极了：“五十年啊……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个机构建造的时候设计将实验室分别设计在两端，以达到某种对称的几何形美观的目的。他们跟在方锐的后面，越往里走，那种从深处传来的叫声越清晰，非是属于人类的，而是像某种野兽的喘息，有一点跟龙吟相似，但龙吟声比这清脆许多，也悦耳许多。
蓝河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叶修侧眼看到，过去不动声色拉住他的手。
他的手宽大，掌心温度滚烫。蓝河诧异地抬起头，感受这那个人细微之处的关心，然后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你还在发烧？”
他们之前在外面淋了雨，叶修便烧了起来，后来不等出外寻找药草，几个人又进了山洞，遭遇流箭入肩。好像他一直都在前面，那步伐太过稳当，让蓝河都忘了他才是这里唯一的病人。
叶修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已经能听出几分力不从心起来：“我没事。”
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这逼仄的小道终于迎来了终点。面前是巨大的石铸的门，不同于那些废铁锻造的四方铁片，这扇门看起来厚重坚硬，好像背后埋葬着什么深不可测的怪物。它异常巨大，上面直通屋顶，扇面上绘着各种复杂的图案。在青灰色的花纹之上。从两边伸出巨大的铁制的长枪，井然有序地罗列在门上。
“他就在着后面。”方锐摸上那门上复杂的花纹，语气严肃。
一直沉默跟在后面的魏琛忽然插话：“我们这一路走的方向，这里是实验室？他在人间门后？”
实验室占据了整个机构接近四分之一的面积，足以想象其规模。这地方是整个机构重地，外人不得踏足，更由两层石门封。一曰天道，一曰人间。天道在外，人间在内。
“不。他在天道门后。”方锐闻言意味深长地看向魏琛：“为了把那些怪物关在人间。”
这扇巨门的控制台在边上的间小屋，魏琛摸着跟拐杖驾轻就熟地钻进里面。过了半晌，只听屋里乒乒乓乓的声音热闹极了，然而巨门仍是纹丝不动。魏琛满头汗地走出来，眉头紧锁：“控制台被人改过了，我打不开这扇门。”
“谁改的？”戴妍琦看着魏琛，她的眼里好像有火似的，双手抱着自己的手臂，好像唯有如此才能克制住那急切到发抖的心情，她甚至不知道这股迫切从何而来：“你没办法把他改回来么？”
魏琛摇摇头：“如果我的眼睛还看的见，或许可以，可现在……”
方锐打断他们：“是肖时钦改的。”他从身后摸出一支插着羽毛的箭，用牙咬着绳索在箭尾打了个结，随后从刚才魏琛进去的屋子里摸出柄厚实长弓：“我们当初关门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还要打开这破玩意。”
他说的轻巧，在场的众人却已经瞬间了然。他和肖时钦，怕本来就是存着拼命把那些怪物困在这里，和那些怪物同归于尽的打算。
控制台被毁坏，这巨大的门仿佛远古洪荒而来的巨兽，拦在众人的面前。叶修他们几番轮流尝试外力破门，毫无作用。它实在太高太重了，以至于那攻击打上去，就像稚儿撼树，连点轻微的响动都没有。
叶修喘着气靠在边上：“你们这门就没有其他打开的方法么？”
魏琛想了会，摇摇头：“没了。”
几人面面相觑了会，最终还是乖乖拐进了屋子从控制台着手。
蓝河：“这看起来有点复杂。”
叶修点头：“跟我在你们教堂的书阁里看到的也不太一样。”
方锐：“我不会机关设计，我一看书就头疼。”
“你们直接说都看不懂不就得了。”魏琛摇摇晃晃地朝控制台摸索着，三人自觉退开，就在众人愁眉不展之际，戴妍琦忽然走上前来。她自从遇见魏琛之后就一直很安静，安静到大家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人的存在。她极缓慢地抬起手，一寸寸抚摸过那小小的控制台，像是抚摸情人细腻的肌肤，动作充满爱怜。
“让我来试试吧。”她开口。
“你懂得这些？”叶修诧异地看着她。
戴妍琦摇摇头：“不懂。但我总觉得，我似乎曾见过这东西。”后面的话她的声音非常低，听起来像自言自语般：“在很早很早的过去。”
众人又闲了下来。戴妍琦埋头鼓捣那小小的控制台，魏琛看不到，只能凭回忆复原以前的控制台原理，和戴妍琦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着。方锐坐在角落里，整个人都像是放空着，他从怀里掏出个木做的扇子，质地老旧，边缘被磨得光滑，扇面也泛黄的厉害，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残余的几缕线条还能看出歪歪扭扭的少年人笔记。
叶修于是坐在边上，恣意地靠着少年的肩膀。他的手从后面搂着少年的腰，微微眯起眼睛。这一路都紧绷着神经，片刻不得放松。这会终于觅得星点喘息的机会，伴着被烧的晕晕乎乎的脑袋，他很快就看不清面前的景色了。
面前是厚重的白雾，他感觉自己在不断地失重，失重，像是失去了翅膀的鸟儿朝着不知名的深渊降落，不知道下坠了多久，脚才终于触到片实地。
他正站在刻满了壁画的走廊里，走廊的尽头是石头的窗，冷风从那里灌进来，吹的那些燃烧在灯架上的焰火一跳一跳的。面前是一扇古朴的铜锈色的门，里面传来老奶妈的声音，是她特有的那种，像是所有安静坐在火炉边讲故事的绝妙背景音，带着点上了年纪的沙哑和温和。
“我的小少爷。”她说，不用进去叶修也能想象出老奶妈手握织衣服的针和毛线，佝偻着身子的模样：“或许你该从窗户上下来，听我讲些故事。”
“我不要听你的那些故事，我听了很多遍了。”回答她的是蓝河稚嫩的，带着点愤怒的声音：“从这里摔下去最好，这样尊敬的父皇大人就会想起来他还有个儿子了。”
叶修在门外听着好笑，他知道自己在做梦，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这些。他还记得，这天是蓝河七岁的命名日，龙皇之前答应在这天带他骑上他的小马去狩猎，我们的小王子盼天盼地盼月亮，结果不负众望的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