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睛

*感觉要枯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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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族姊妹长篇 【喻黄】归来君山似浮槎 戳  @顾一 [今天的阿辞更文了么] 

西魄之金章起：

08.

叶修注意到夜色里还藏了一个人，月光照在他深色的衣服上，也将胸前那枚徽章照的闪闪发亮。那徽章的最中间雕刻着一支羽毛，蓝色的玛瑙耀眼精致。他略一沉吟，心中已经了然：“能得到羽林军首领的亲自护送，阁下想必就是传说中的逸北君了。”

周泽楷见他一下识破自己身份，也不介意，只回头看着黑暗里的江波涛，后者立刻心里感应似地迎着他的目光，从阴影处走出来，取下胸前的徽章嬉笑：“这徽章打造的太帅，就容易让人舍不得取下来，没想到因此暴露了身份，实在是我的疏忽。”

他这样说着，面上却毫无反省认错之意。又打量着叶修和蓝河：“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是谁了，礼尚往来总要有吧。”

“我们是猜出来的，怎么能算你们礼尚。况且我们跟大名鼎鼎的逸北君不一样，我们这种小角色只怕报了姓名你们也不认得。”叶修斜他一眼：“逸北君不好好呆在天子城，深夜跑来这上邺，不知道有什么事？”

“跟你有什么关系。”江波涛毫不示弱地眼皮一翻顶回去。

说话的间隙周泽楷已经从窗台上下来了，他整了整自己的衣袖，从怀里摸出一只玲珑的玉梳，却不理叶修，径直朝着他身后的蓝河走去，然后不由分说地把那梳子塞到蓝河手里：“周泽楷。”

他的声音冷冷的，像是千年不化的冰雪。头发被高高地束起，绣着夔纹的外袍衬着恰到好处的身材，实在是说不出的好看。平心而论蓝河见过好看的人也不少，却头一次见这么好看的，直到那冰凉的梳子入手，他才反应过来，瞬间就慌了神色，红着脸道：“我……我叫蓝河，这位是我的兄长，叶修。”

周泽楷微微勾起嘴角，这浅淡的笑容映在他俊朗的五官上，如冰雪消融。蓝河觉得自己又要看呆了，结果还不等沉溺在这美颜里，就被叶修一把按住脑袋。叶修伸手狠狠揉捏了会蓝河的头发，才心满意足地抬起头看着周泽楷：“小孩子不懂事，我们也不过是路过，既然没什么事，便先走了。”

周泽楷不答，他开口，回头看向江波涛的方向，声音微微带着点疑惑道：“叶修？”

江波涛立刻会意地走上前拦住两人的去路：“我听闻五十年前，人类之所以能打败龙族，襄国忽然出现的那支军队功不可没。传闻他们当年都带着铁质的面具，人们称他们为铁浮屠。没人知道那面具下的面孔，他们骁勇善战，如死神降临，摧枯拉朽地冲破了龙族的防线，扭转战局，甚至在上邺，在你脚下的这片土地上剿灭了强大无比的应龙。”

叶修皱眉：“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江波涛顿了顿：“铁浮屠当年以代号相称，首领君莫笑的名号更是被刻入天子碑。而据说君莫笑的真名，就叫做叶秋。”

叶修一下子笑起来：“你不会觉得我跟那位叶秋大神有什么关系吧？拜托，那位大神若能活到现在，早该是个糟老头子了。而且那之后铁浮屠便随龙族一起销声匿迹……”他似乎意有所指，看向江波涛：“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可不敢乱猜。”

江波涛梗住，叶修说的对，毕竟都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叶秋若活着，确实也已经古稀之年。况且……铁浮屠的力量如此强大，大战后各国费尽心思地打听，这么多年却一无所获，也是让无数人存疑的地方。他一时间没了主意，回过头看周泽楷，却见那人也是眉头紧锁的样子。

他们犹豫的工夫叶修已经拽着蓝河离开了，留下声音远远从楼下传来：“再见了逸北君，周室被架空久矣，你们有空追寻铁浮屠的消息，不如想想如何借这次燕襄之战从中获利，来得更快些。”

直到他们离开，蓝河仍捏着手上的玉梳发呆。叶修一看见这梳子就想起刚才蓝河痴痴盯着周泽楷的模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还看呢？都走远了。”

蓝河的手紧紧捏着那梳子，于黑暗中抬起头，冰蓝瞳无声无息地点燃：“他刚才说的君莫笑，真的不是你？”

风吹过两人身边，带来亘古的凉意。

“你希望我是还是不是呢？”叶修回过头，不答反问。

“我族应龙皆被铁浮屠绞杀在上邺，我族无数族人在五十年前大战死于铁浮屠之手，他们是我们最大的敌人，是我们不得已退居曈胧岛的罪魁祸首。”蓝河看着叶修，一字一字掷地有声。

叶修忽然笑了。他的目光遥望着身后的塔楼，像是透过时间的长河追寻那虚无的曾经。月仍高悬在它身后，风吹过他的发梢，把他低沉的声音带到蓝河耳畔：“是不是都过去了，战争本来就没有对错。五十年前的时候，我还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将军……”

“那现在呢？”蓝河不依不饶。

“现在？”叶修回过头，他的眼里忽然聚集了某种很危险的光芒，像是孤狼紧盯猎物的时候，散发出某种危险的邪气。他伸手轻轻抬起蓝河的下巴，指腹在光滑的皮肤上来回摩擦：“你想知道答案吗？”

那股邪气像是致命的毒药，混在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里。蓝河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那种明明知道危险，却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的感觉。他惊觉自己其实完全不了解叶修，叶修陪他几十年，看着他长大，对他了如指掌，可他却完全不了解叶修。

比如他从哪里来，他为什么会投靠龙族，他到底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他忽然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在这些纷繁杂芜的思绪中，他忽然又想起之前那个吻，本来准备好的质问烟消云散，胸膛里像是有千军万马踏破大地。

叶修微微低头，声音挨着他的耳边，呼出来的气息痒痒的：“有朝一日，我们会夺下这片土地，那时候，你想要做什么？”

蓝河长舒了口气，他听到叶修说的是‘我们’，这意味着他会跟他站在同一边。

“那时候我要把那些死在这里的应龙骨骸挖出来重新埋葬。我能感觉到，这座城市坚硬的外壳下踏着太多的怨恨和不甘，我要把耶阿特的图腾重新悬挂在摘星楼的最上方，让格尔瑞再次成为上邺的荣耀。”

夜风吹过来，少年的眼神坚定不容置疑。

“这会是一条很难走的路。武力和强权统治着世界，当刀和火来临的时候，世界将无处可以躲避，无人可以幸免。”叶修的声音低低的，他站直了身子，认命似的揉着少年的脑袋：“但我会一直陪着你。”

轻描淡写的承诺。